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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生活 //

自從來了上海之後,每天都很早起,而且不是普通的早,是五點半、六點那種早。以前在紐約時也是這樣,就算整天沒有事,身體也是會在七點時自動清醒。

起來後會簡單的弄個早餐,喝杯水泡壺茶。如果糧食沒了就會下樓去跟天天都在家門口賣菜的阿姨買些青菜,為午餐或晚餐做準備,或是走出小區跟附近賣水果的阿伯買一串香蕉。然後,會在太陽正巧灑進陽台時坐在桌前,聽著附近鄰居用二胡拉著中國的曲調,打開電腦開始一整天的書寫、備課工作,一邊感受整個城市慢慢甦醒的聲音。或者會穿上好走路的鞋子,在逐漸進入初秋的上海綠蔭下用早晨的時間快走。這時的空氣中已經不再瀰漫垃圾的味道了,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微風和不黏不膩的氣溫。

賣水果的阿伯和賣菜的阿姨會在我路過時堆起親切的笑容和我打招呼,幫我換過鎖芯的鎖匠則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會走進超市裡偷偷看著旁邊的上海奶奶怎麼選散裝的雞蛋,接著在日正當中以前,回到家裡。

我忽然想起好久好久以前的一個願望,那個願望是可以在不同的城市裡住下、生活、還有工作。這才發現,原來這個願望又在我一不注意時不知不覺地實現了。

至於這一生中會在多少個城市裡進行這樣的反覆我不清楚,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把整個人生塞進一個背包,帶著它到處走。雖然心裡總有個聲音告訴我,上海應該不是最終會留下的地方,不過都走到了現在了,其實很感謝命運一直把我各種大大小小的渴念記在心頭上。縱使曾經不知道也看不見下一步要怎麼走,不過想到如今的自己正在過著還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新生活,便覺得只要有信念,下一步總是會在最好的時機出現。

但是偶爾又會忽然開始質疑起自己做的一些決定。朋友說可能只是還沒適應,但適應這兩個字根本不存在我的字典裡啊。從14歲就離鄉背井,到哪裡其實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融入當地生活,是明明剛一個城市三天,卻也可以被本國人問路的那種融入速度。

結果今天朋友的朋友說了一句話徹底解釋了我心中的感受,她說:「適應跟接受是兩件事。」

我可以跟著人群架著拐子上下地鐵,我可以在被路人蓄意擦撞時不當一回事,我可以對路邊吐痰還有隨地亂丟垃圾的人視而不見,但這一切不代表我接受。我還是個有偏見的人,每個人都帶點偏見的世界還是比較有趣一些。又,雖然前一陣子還在數落上海的不是,但轉念一想,這不就跟很多人剛到紐約時也無法接受紐約人的很多習性一樣嗎?但我還是聽到有人咳痰的聲音就會渾身不舒服,這件事我可能永遠也無法接受吧?

同時,我也再度對於「到一個地方旅行和到一個地方工作生活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有著非常深刻的感受。我認為這跟打工度假、留學遊學、或是單純去一個地方住上幾個月是完全不一樣的。當然也跟嫁去另一個國家不一樣,但那完全是個我現在還討論不到的topic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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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紐約跟上海散發著相仿的氣息,到上海的每一天都更想念紐約一些,在台灣反而沒那麼強烈的感覺。人家說New York never sleeps, 但上海根本就像是有過動症的小孩,坐都坐不住,一刻不得閒。因為工作關係,現在每天幾乎都清晨五點半就醒了,但住處外頭已經各式各樣的聲音繚繞:樓下大嬸拿藤掃把掃地、附近鄰居吐痰(又吐痰)、風聲、遠方汽車的警報聲、對面民辦小學學生下校車的聲音、狗叫聲、鄰居罵小孩的聲音 ...。該說是有住在哈林區六年的鍛鍊嗎?現在雖然覺得有點吵雜,耳朵卻也會自動過濾這些雜音了。

總之,過了一個月仍然覺得紐約是禮貌版的上海、上海則是粗魯版的紐約 ... 。

還有,每天回家都會路過賣水果阿北的攤子,遠遠的看到他一個人坐在那。每天一大早出門時阿北就已經開始賣水果了,我回家時都要天黑了,他還是在那,而且攤子上的水果沒有少很多。本來昨天沒有打算要買水果的,卻還是忍不住停下來跟他買了一串香蕉跟幾個很甜又熟透的柿子。柿子八個才不到25塊台幣啊!早上加進麥片裡剛剛好。

其實我真的不得不說,上海雖然房租不低,但我在這裡的日常生活開銷真的比我在台北時還要少很多(而且我在台北時明明住家裡啊!應該是要比較少才對啊!)(其實是在外面一個人生活忽然變得很productive,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導致應酬開銷減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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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中秋節 //

收到了非常多的月餅,但我真的不喜歡月餅,月餅很難吃,我喜歡蛋黃酥。同時家父及家母訪滬,每天都到處趴趴走,還好中秋連假沒人在上下班,要不然rush hour地鐵真的會逼死人。問爸爸四合倉庫是不是在上海,他說是四行倉庫,很明顯我就是把名字跟六合夜市搞混 ... ,想去看。

 

// 關於國際學校 //

國際學校的教學工作開始了,真的只能用瘋狂兩個字來形容。上個月底去了學校開會,結果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回到家的感覺。大概是學校的運作方式、為數不多的學生、小小的admission office都讓我想起以前在美國唸高中的經驗。

除了馬不停蹄、一個接一個的學生之外,帶6個小朋友一起的課後鍵盤課也是人生另一挑戰。不過最大的挑戰不是帶小朋友這件事,而是這個組合很爛!

四個六歲的西方小孩,兩個七~八歲的中國小孩。其中六歲的有兩個對鋼琴是零基礎,然後兩個中國小孩一直覺得自己年紀大很酷,不屑配合六歲小孩的活動(但六歲小孩玩得很開心),偷偷在旁邊用中文講幼稚(以為我聽不懂)(後來一個討厭的中國小孩上了一堂課就沒上了,大概我那一堂課盯慘他把他嚇走了。)

有種被整的感覺。

我以前真的以為我無法應付小孩,但我現在真心覺得五六歲的小孩很可愛,比七~十歲的可愛多了。

🇯🇵 日本大眼小女孩、🇪🇸  西班牙姐妹花、像陶瓷娃娃的捷克小女孩 🇨🇿、每次教新曲子都會大喊"that would be great!"的以色列小男孩 🇮🇱、第一個讓我理智線要斷裂的英國小男孩 🇬🇧、追著男生打的德國小女孩 🇩🇪、幾個中國小孩 🇨🇳、、紐約兄弟 🇺🇸、美籍印度裔的小女孩 🇮🇳 、還有幾個國籍不明的孩子 ...

每天教琴根本都是在環遊世界。

教完日本小女孩阿里莎用黑鍵彈瑪麗有隻小綿羊之後,她都會問我他可不可以彈日本的瑪麗有隻小綿羊(其實就是換到C大調而已。)

另一個小女孩學生在半個小時內跟我說他真的很喜歡鋼琴說了四次,而且一直說他回家要練習,這根本就是所有鋼琴老師的夢想!捷克小女生則是第一堂課就跟我說他在捷克的家有鋼琴,是阿姨送她的(阿姨人真好),所以她想要學鋼琴,等到她回捷克時就可以繼續學鋼琴。

然後有個小小感想就是:同樣都是六歲的小男生和小女生,不得不說小女生頭腦的發育真的快很多。

 

// 關於另一個工作 //

我有一個學生阿森(開始給學生亂取綽號)的爸爸是在中國住了有十五年上下的丹麥人,講著一口無懈可擊的中文,甚至行為舉止跟思考方式也都被上海人同化了 ... 。他跟我說要我好好的push他的小孩,這實在不像我心中刻板印象的丹麥人會講出的話。我跟阿森說我暑假有去哥本哈根,他問我有沒有去Lego Land,我說我有去Lego的店,他問我有買嗎?我說沒有,結果他說「那妳去幹嘛?」(我就不能看看就好嗎?!)

丹麥阿森正式登上我最愛學生排行榜之一(但他有時候也讓我很抓狂)之前有一個學生臨時沒來,剛好前面是阿森的課,他發現我那時沒有學生,就跑進教室跟我聊天。我跟阿森交換條件,如果他這週回去把(他一直喊難)的曲子練好,我下星期就要彈我正在練的整首曲子給他聽。

這當然不是我提議的 ...,因為我最近沒有什麼在練琴,可是家裡沒琴只能用上課空檔練習,但絕對不能跟小孩說我沒在練啊 ...。

另外,我有個同事是波蘭北方人,和她聊天時聊到男友是瑞典人這件事,也得知她姊姊剛好是讀Scandinavian Studies的,然後我同事還去過倪先生的家鄉。回家後跟倪先生說,倪先生就教了我用波蘭文和同事打招呼(對他會講些波蘭文),但我已經忘了。

我還是好好學瑞典文跟把德文複習好就好了,這兩個就夠我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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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生日 //

上次有人做一桌專門為妳而煮的菜是什麼時候?

教師節前一天,也在上海的外公打電話給我,問我明天來不來家裡。我說,週末吧,星期四五從早忙到晚,星期三可能要好好養精蓄銳一下。

外公停頓了一下,然後說:「明天是妳生日啊。」

啊對呀,我都忘了。

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提醒生日是何時了,去年是悄悄的和家人一起跟著中秋節烤肉過掉了,再上次我也完全不記得了,只記得剛回台灣那年有兩個朋友帶著親手做的蛋糕和蛋黃酥,一起去吃了燒烤,還在豆漿店吃了蛋糕。

外婆煎了六個蛋,說生日要吃兩個蛋,放在那一鍋燒酒雞上,又弄了一大碗我不到兩歲就會吃的皮蛋豆腐,再來是黃豆豬腳跟花枝炒扁豆。接著又給我打包了一大堆回家,又可以吃好幾天。

吃飽飯後又從冰箱拿出一個巧克力慕斯水果蛋糕,說是昨天才做好去拿的。

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上次被別人這樣記著我的生日又幫我過是什麼時候了。

而我的生日願望就只是希望他們兩人都能一直健健康康的,也沒什麼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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